陈意做鬼有阵子了,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他的性命,他成了只阿飘,他飘来飘去,看着自己挣了大半辈子的身家转眼就到了别人手里,随后场景变换,再睁眼时,就到了这个陌生世界的女童身边。
奇怪的是,陈意似乎只能围在这个女童身边,一旦离他远了,他的烟雾一样凝集的身体就会开始消散。
可陈意见到这女童时,她已经发起了高烧,躺在这张床上奄奄一息。
这可要不得,陈意急得在女童身边飘,这医疗落后的古代,一场重感冒都会要人命,况且这女孩好像还没医生来照顾,他如今稳定的状态明显是靠女孩来维持,如今女孩要无,照这般模样,他就得跟着这女孩消失。
陈意看着女孩咽下最后一口气,小小的胸膛停止了起伏,本该圆润的脸颊小得可怕,头发泛黄,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,像只瘦死的野猫儿。
陈意死后看着自己的钱被转走时都没这么生气过,他靠近女孩,想要将她唤醒。
就在陈意女孩的一瞬间,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女孩的额心传来,陈意来不及闪开就被吸进了女孩身体。
一股沉重的感觉让身为阿飘的陈意神志浑噩起来。
与此同时,女孩原本停止了起伏的胸膛开始慢慢地上下动作起来,白得泛青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。
"不会是死了吧。"
"刚刚她都没出气了。"
"胡说,她明明在动。"
陈意混混沌沌,只听得耳边女童叽叽喳喳的声音,想要醒过来,可这身体实在是虚弱,别说身体使不上力,她连眼睛都睁不开,只能瘫在湿冷的床上等待命运的眷顾。
不知过了多久,陈意被渴醒了。
对水的渴望终于让陈意发出了声音。
"水……"
叮叮咚咚地一阵响声,有人将陈意扶了起来,拿了碗正给她喂水,水混着喉咙里腥甜的锈味被陈意小口小口地喝下,陈意顿时舒服了许多。
原来做阿飘也会口渴吗?
口渴?
陈意瞬间清醒过来,他做了好久的阿飘,早就没了饱饿感,又怎么感到口渴,除非他重新做人了。
陈意强行睁开了眼睛,入眼的却是高高的木梁。
旁边的小丫头开心地拍手,对着旁边的同伴跺脚道:"看吧,我就说她没死,她刚刚还要水喝呢。"
"秦妈妈说她命硬呢。"
陈意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,虽然还不能下床,但已经能坐起来了,她半躺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手发起愣来。
这手细细小小,仿佛骨头上直接搭了层皮,白生生的看起来没一点血色。
绵软软的身体跟面条似的,没有一点力气,弱得像片羽毛,风一吹都能飘起来。
他好像,借着女童的尸体,重活过来了。
"啪"地一声,门被打开了,陈意看向进来的人。
陈意认得她,她是那天喂她喝水的小丫头,这几天的饭菜也是这个小丫头带给陈意的。
小丫头性子很活泼,走到陈意床边打量她一圈。
"你好了呀。"陈意虽然一副小白菜的可怜模样,但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却格外地亮,看起来像两颗大葡萄似的,圆溜溜的倒也十分可爱,小丫头伸手好奇地戳了戳陈意的脸,"秦妈妈说你好了就要做事了。"
"要是我也生病就好了,每天腿都跑断了。"
果然是小孩子,陈意对她笑笑:"生病可不好受。"
小丫头干脆趴在床沿上,歪头跟陈意说话。
"秦妈妈说你落水了,所以才生病了,"小丫头凑上前跟陈意咬耳朵,"是不是小公子欺负你的,小公子就会欺负人,秦妈妈还不准我说。"
陈意眼睛眨了眨,低下了眉眼,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:"我不知道。"
小丫头见状有些不好意思,从荷包里拿出压得扁扁的糕点给陈意:"你别难过,秦妈妈说你运气挺好的,我听说小公子可喜欢砍头了,你知道砍头是什么吗?妈妈说嚓的一声脑袋就飞了,然后就死了。"
小丫头一脸可怕道。
小丫头虽然将吃的给了陈意,眼睛却巴巴地看着,确实可爱。
陈意心中有了数,眨眼间就掉起了眼泪,手里的东西也不吃了。
"呜……我不想回去,我不想死……"
小丫头心地善良,慌了神:"你别哭啊,我们去找秦妈妈,看她能不能把你留下来。"
陈意倒不觉得小丫头口中的秦妈妈能有多厉害,不过按她的想法,自己现在就是个无人认领以及无人问津的状态,怕是没几个人能注意到她,认识她的人说不定也认为她已经到死了,这事说不定能成。
转眼陈意就能下床走了,不出所料地,小丫头欢欢喜喜地给她带来了好消息。
陈意松了口气,她现在两眼一抹黑,人生地不熟的,如果再让她到那小公子面前晃,再来折磨一番,估计她这第二条命也没了。
秦妈妈是个严肃的中年妇女,眼窝深深,嘴角下垂。小丫头把她带到秦妈妈面前时,秦妈妈没怎么注意陈意,只问了一句话。
"会烧火不?"
嗯?陈意瞪大了眼睛,旋即反应过来。
"会、会。"她忙答道。
这话倒不假,他确实会烧火,陈意本来就是从农村出来的的小伙,即便有一二十年没碰过柴火,但他自认是一把烧火的好手。
心里居然冒出些隐秘的骄傲,陈意摇了摇头,离谱了,烧火有啥好骄傲的。
于是陈意大病痊愈的第二天,就开始了自己烧火丫头的职业生涯。
陈意将灶里的灰扒开,取了火种,就开始架柴烧起火来。
火光将陈意的小脸映得红彤彤的,比起苍白的模样,多了几分人气。
混了几天,陈意也大概了解了几人,秦妈妈原来是个管厨房的厨娘,小丫头自来到府上就是跟着秦妈妈,因此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,这厨房里还有三个不怎么说话的厨娘,其余的十余人就是丫鬟小厮了。
陈意算了算,就她看到的也有近二十人了,而且据小丫头——也就是小宛说,她们这还只是老太太的小厨房。
这万恶的封建社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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